狱卒的声音逐步唤回陆崇的理智。
僵硬缓慢犹如机械般抬首。
切肤之痛蔓延全身,视线都变得模糊,无法看清楚来人。
直到定睛瞧了云皎月许久,细若游丝的声音落下,“皎月?”
云皎月无法喘息,闭上眼睛紧紧握拳隐忍。
直到陆崇又喊了一声,“皎月?”
云皎月终于止不住喉咙死死堵住的呜咽。
眼泪夺眶而出,积攒的压力无处倾泻,哑着声音喊出,“父亲……”
陆崇脸上的形状可怖,像挂着几粒肉的骷髅,奇异般还有能转动的眼珠子。
他的躯干被锁链捆绑,勒出一滴一滴顺着铁链往下淌的血河。
地上铺满稻草,鲜血没有流淌得太远。
空气中除去血腥味,还有一股浓重的盐味。
“怎么可以……”
“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待您?”云皎月咬牙切齿,低声咒骂了一句。
狱卒小心翼翼退下,留下空间给这对父女单独相处。
云皎月步履艰辛走过去,颤抖的手像触碰陆崇的脸,却又没有能直接接触的皮肤。
告诉陆崇最在意的事情。
“京都的触恶已经结束了,那些民众大多都活着。”
“芙蕖义姐过得也很好,我见过她的夫君了,长得一表人才。”
右手悬在半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越说心理防线越是崩溃。
最后不停道歉,“对不起,父亲,对不起。”
“早知道再见会是这样的光景,当初我就不会那样不懂事。我一定……一定不会离开京都。”
如果她没有离开京都,生意或许做得不会太大,但好歹还能守护家人。
在京都疫病泛滥的时候,她也能第一时间去诊治。
不至于让自己的父亲落到现在被凌迟,出血还要用毛巾蘸盐水抹血的地步。
陆崇被疼痛激得不停打颤,没有陷入昏睡的痛苦。
清醒感受身躯所露出每一寸白骨摩擦着囚服。
“皎月……人生没有回头路。”
陆崇喉咙发出呛着血腥的笑声。
声音又哑又轻,“既到此处,就要一往无前,不要沉湎过去任何的后悔。”
如果一味沉浸遗憾痛苦,人一生都会活在阴影里。